写在前面的话——
11月初,内地早就换上了冬装。可在中国的北部湾沿海,气温还维持在30度左右,满眼都是五彩缤纷的鲜花和绿茵茵的草木。还有,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子若有若无、淡淡的海猩味儿。
从海南岛坐船横渡琼州海峡,来到广东徐闻县,只穿件薄外套仍旧汗水淋漓。
晚上,当地朋友为我接风洗途。走进包厢,却见餐桌上空空如也,全没有寻常酒席之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的诱人景象。一干人马围坐成一圈儿,个个笑吟吟地瞅着我。
正疑惑间,餐馆服务员双手揣着一个巨大盘子走进来,嘴里一连串喊着:“上菜喽——!请让让,别碰着!”说着,便将第大盘子放到餐桌上。
顿时,我被震住了:眼前竟然是满满一盘、足有十多斤重、还冒着热气的各式海货!饶是我生平N多次狂吃过生猛海鲜,也从没有过这样豪放的吃法!一时间,直瞅得我眼花缭乱、目不暇接、无从下手。
当地朋友不无得意地说:“这道菜名叫‘杂拼生猛海鲜’,海货都是从渔船上买来,清水洗洗就下锅,就吃四个字儿,生猛、鲜活!”
受人待见的感觉真好,一时间我愉快的找不着北。搁那话讲:咱啥也不说啦,眼泪哗哗地。揣起酒杯,大口整呗!
直到半小时之后,待大盘子里的海货吃得差不多了,服务员撤下去,开始正式一道道地上菜。酒桌之上,觥筹交错,朋友们用最煽情的语言,轮流给我敬酒;而我也是用最感激的语言,来者统统不拒。
结果,被“放翻”后,让朋友们扶进了睡房......
次日清晨,沉睡中的我,被窗外传来一阵阵汽车喇叭和人潮的喧嚣吵醒。迷糊着摸出手表看时间,还不到早上6点钟。大清早的,窗外乱糟糟地在干吗呢?
起床走到窗台往外瞧,我顿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好家伙,原来我昨晚上就睡在海边的宾馆里。现在正是渔民准备出海捕鱼的时间,海港里早开始热闹起来了。渔民们哟喝着往船上搬运沉重的柴油桶、传递大瓶桶装水;水上商店小老板则驾驶着小船儿在每条渔船边转悠着,买卖烟酒,客主双方用最纯正的方言大声交涉。
宽阔的海面上,飘浮着“叽叽嘎嘎”的“鸟语”,绝非我等内地人能听得懂。
另一侧,两个姑娘站在一个用泡沫塑料块做成的“水漂子”上,一位手里拎着几大塑料袋各种肉食和青菜,另一位则费劲地拉着绳子往渔船上送。
顿时,我来了精神,拿出相机就是一阵狂扫:这样生动鲜活的渔民出海场面,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遇到的。
眼瞅着再继续睡觉是不可能了。于是,我便洗漱后下楼,走到大街上,我要去当地的菜市场里逛一逛。
我一直认为:旅行不只是看风景,一定要静下心来感悟不同地域文化,近距离接触当地人们的生活。而逛当地市场,就是最便捷的途径。在那里,你可以大把的花钱,买回你中意的物品;你也可以只用眼睛瞅、用相机记录,不花一分钱,而感受最真实的当地生活。
真是巧了,距我下榻的宾馆仅几百米,便有一家海鲜市场。正巧赶上早市,男女渔民们挑着刚打上来的海鲜纷纷赶来。街上,有不少买蔬菜的小摊点儿。
这位卖菜的妇女见我拍她,便笑着冲我说了几句,可我一句没听懂。于是,便上前笑着搭讪:“你好呀。这些象拳头一样的青菜,是什么呵?”
那妇女操着“广普”(广东普通话)回答道:“连这古都呒懂也?这系腐朽呀。”
“腐朽?腐朽是个何东东?”我不解地追问。
“连腐朽都不知道?你个后生好好笨滴。腐朽就系啦固庙里头拜佛的手啦!这系偶们这里滴一种蔬菜,炒起来好好吃滴。买点不?”
我去!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——人家是在说:她卖的这个菜,名字叫佛手。
这位坐着编织渔网的美女,很招人眼球。到不是她有多漂亮,而是她编织渔网时的那个架式。
瞧:她左腿盘右腿上,光脚Y子,手拿一个梭子在破损的渔网处飞快穿梭,片刻便补好一处漏洞。那么,问题来了:1、她的左腿为什么要盘在右腿上呢?须知这样的架式坐时间长了,会很累的。2、还有,她为什么要光着脚Y子?
我站在远处瞧了一会儿,便笑了。因为我已瞧明白她摆出这个架式的原因。
请您猜猜看,其中的原因是什么?
瞧着这个海鲜市场的早市才开张不久,不少小贩们边吃早饭、边做买卖。整个早市里很平静,只有为数不多的当地居民在与小贩们讨价还价。
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,海鲜市场里人头攒动、鸟语喧天、海腥味儿扑鼻的热闹景象。
几个妇女们围在一起,面对各自面前的小盆盆,起劲地干着什么。走上前一瞧,只见一条条十多厘米长、紫红色的虫子在盆里蠕动着。
妇女们随手抓起一只,熟练地用手中小木棍往虫子的一头捅进去,将虫子内脏翻出来,然后丢进另一个盆中,片刻儿盆里便出现了一层白花花的虫子。
这个虫子我知道,它的学名叫沙蛭。这东东可以炒着吃,更是一种做海鲜汤的主要原材料,我在海边的日子里多次吃到它。
瞧:这就是收拾好的沙蛭。
渐渐地,鱼市上开始热闹起来了,小贩们挑来了各式海鲜,将若大的一个市场挤得满满的。那些没有固定摊位的小贩们只好将摊点摆在外面的马路边上。
当地人说话时尾音拖的很长,语音很有节奏。漫步其间,如同步入一片啾啾鸟呜的丛林之中......那感觉很是新奇。
瞧这些大海龙虾,我啧啧有声地称赞着,蹲下身子细瞧。
耳边响起小贩的热情推销声:“这固系老虎虾也,90一斤。今天刚开张,这一盆虾你给元拿走喽。回去下锅煮煮,佐酒最是相宜!”
抬头,一位大姐笑容可掬地瞅着我,满眼的渴望。
囊中羞涩的我,只有还之于抱歉的微笑,摇摇头,走开了。
还没到买卖高峰时间,渔民们在玩牌。据当地朋友们讲,现在的渔民哪个都是百万以上的富户,早就脱贫啦。
真正穷的人,到是我们这些挣死工资的人。
汗!
发现几只章鱼很随便地丢在塑料袋上,一动不动。觉得好玩,便伸手抓起一只,没想到它们竟然都是活的。我刚拿起一只小章鱼,这家伙立即用触角紧紧抓绕我手臂,8只触角上的几十个小吸盘“叭叭”有声地吸附在我皮肤上,犹如几十根小针扎进肉里,立马半条膀子麻麻地痛。
“卧草!这家伙是活的,还会攻击人哩!”大惊失色的我忙使劲儿甩掉它。
“瞧你老板系内地来的人,很少见鲜活滴海货吧?这东西我们这里叫八爪鱼,很生猛地哟!”边上,卖海鲜的小贩开心地笑。
丢人啦!我不好意思地讪讪离开。
瞧这条切开的大鱼,光下半截鱼身子,就足足有10多斤的分量。那丢在一边的半截鱼头,也足有砂锅大小。这鱼生前怕有20多斤重呢。
啧啧!
这几条大乌贼鱼静静躺着,一动也不动。这些家伙们是死的?活的?我伸出手,轻轻触碰一下乌鱼的触手。谁料,这乌鱼猛地触手乱舞,朝我席地卷将过来。吓得我一声惊叫,跳开老远。
定神细瞧:发现这乌鱼背上的颜色,竟然从静卧时的淡褐色,变成了淡绿色......片刻,又变成了淡绿和淡*交加的颜色。
我惊叫道:“真神奇哎!”
一旁,两个小贩吱吱嘎嘎地坏笑。嘲讽道:“外佬,这系才从海里捞上来滴大乌鱼,还是鲜活滴。它可系会咬人哟,不好随便玩噢!”
“卧草!你们这里的海鲜,真是太生猛了!”我自嘲地摇头,与小贩们搭讪。
人家却忙着做生意,没人再理我了。
快瞧,一个卖螃蟹的摊点。这回我学老实了,不再伸手拔弄螃蟹,只是观看。可这一看,我就瞧出了不同。
这螃蟹是内地常见到的梭子蟹,竟然堆在沙子里卖。
请问,这是为什么呢?
小贩见我长久围着螃蟹不愿走开,便掰开一只螃蟹的后盖儿,让我瞧。老天,这满满地都是螃蟹*呵!这要是煮熟了吃,那该是多过瘾!
啧啧啧!
这俩个像是哥妹的人,正在剥着一大堆牡蛎。这牡蛎是名贵海产之一,同时还可入药。
那个象是哥的小伙子,剥开一只牡蛎,递给我,说:“请品尝一只,好好鲜滴。”
“就这么生着吃?”我惊讶地问。
小伙子笑着回答:“系喽,这系我们这儿最喜欢滴吃法。”说罢,张大了嘴,将牡蛎丢进去,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,得意地朝我眨眨眼。
直看的我目瞪口呆。也是醉了!
这一大堆金*色的东东,我知道这是海中的名品扇贝。这扇贝如果碳烧来吃的话,那是相当地鲜美。
在内地的夜市上,它们的价格是5元钱一只。
我的天,瞧这些砂锅一般大的鱼头,就能想象出这条海鱼生前该有多大!
很难想象,这样大的海鱼头当地人乍样吃?
这位小贩今早上收获不小,瞧她认真点钱时的那份专注。我在一边替她数了数,百元钞票13张。
我操着“广普”,笑着对她说:“今天系开张大吉哟,这么一会儿就挣了元!”
女小贩闻听一惊,本能地将钱紧握在手掌中,抬头见到一个帅哥在冲她笑,便轻舒一口气,回答道:“刚才系一个公司抬走了百十斤鱼,才给了这点点钱。现在生意真滴系好好难做哟!”
又问:“大哥,要买点什么海货?”
见我摇摇头,便继续点钱,不再理会我了。
不能再往下瞧啦,我的胃开始提抗议啦,早餐还没有吃。于是,走出鱼市向码头而去。
迎面,遇到一位挑着海货的妇女,问我:“大哥,这袋子海货元,要俄?”
这海货瞧架式元也能谈下来,那真心是合算。可这样多的海货,我一天也吃不完呀。
暗自叹息一声,抱歉地朝那妇女摇摇头。
海边泊着一条小船儿,有夫妻俩在卖海鲜。走上船,瞧瞧海里浸泡着的网袋,这海虾每个足有大姆指粗细、10公分长,鲜活乱跳!
热情的我,主动替对方算了一笔帐:这对夫妻一个晚上能捕捞30多斤的海虾,早晨小船儿靠岸就能买元;一个月30天,元x30天=元;一年天,元x天=.8万元。
算完之后,被吓了一大跳的我,恨恨地打量着这对渔民夫妻——他们一年收入抵我一辈子了!
瞧着我流露杀气的眼神,渔民夫妻有点害怕了,将我当成了劫货掠财的大海盗。那男人扯急白脸地分辨道:“你有呒搞错也,海里许多时候会起风浪,还要封海禁捕,那里会天天出海也?我呒有可能打得到哪样多的鱼?!”
瞧我把人家给吓的。我抱歉地冲着渔民夫妻笑了:“哈、哈......哼、哼!”
正与这夫妻俩聊的热火朝天之际,一个贩子登上小船收购大虾。双方便用“鸟语”吱吱嘎嘎交谈起来。可惜我支耳细听,也是天花乱坠地听不懂。最后,双方愉快成交,一手交“银子”,一手拿货,皆大欢喜。
我问那个贩子:“这大虾多少钱一斤?”
对方回答:“60元。”
闻听,我一惊:好家伙,刚才还45元呢,这就涨到60元一斤啦。我不解地问:“60元一斤的虾,你还有赚头吗?”
贩子不屑地说:“我收购的这虾运到40多公里外的湛江,中餐就能在大排档里见到它喽。到哪时就会论个儿卖,价钱就会翻一个大跟头!”
我再回:“你这样幸苦地跑,一年能挣多少?”
贩子一脸得意地说:“不敢和渔民兄弟相比,但一年下来挣个5、60万的辛苦钱,还是有滴!”
闻听,顿感失落的我失去了再聊下去的兴趣。
离开小船,跳上了码头。
旁边,停泊着一条船,这个躺在船上悠闲的渔民,操着“广普”对我哟喝:“先生,要不要坐船出海玩玩啦?”
我停住脚步,问道:“坐船出海,乍个玩法呢?”
那渔民说:“可以坐船到海上游泳,可以用船上的鱼网打鱼,也可以钓鱼,然后自已烧来吃。船上还有酒卖,好好开心的事儿喽。”
我继续问:“坐船出海玩一次多少钱?多长时间?”
渔民回答:“费用元啦,半天时间。”
闻听,我沉默不语,眼含热泪,慢慢地离开了——古往今来,“囊中羞涩”这四个字儿,难倒了几多英雄好汉,也令多少好男儿无法挺直其伟岸的身躯。比如,现在的我!